我爱我的母亲
又要到母亲节了,我真不知道从那儿写起,这让我想起我的去世的父亲,又感觉到了一种伤心。
我母亲在农村是位很能干活的农村妇女。
母亲在农村生产队挣工分时,社里曾经奖给她一把铁掀。发奖在个场院中,人很多,我印象很深刻。那时,劳动积极分子,也是个让乡亲们羡慕的荣誉。
按那时的标准,妇女能拿上男劳力所挣的工分,在生产队中也是极少数的人。母亲总是早出晚归的,给我印象一个她整天下地的感觉,让我少了亲近她的机会,因而初中时,老师让我写我的母亲,我却写了我的奶奶。我二、三岁就由我奶奶带着,母亲在土地上劳作就像是现在城市中打工的农民,在家的时间少,给我的时间就更少了。从情感上来讲,对奶奶的依恋已经让我注意不到母亲对我体现出的那种关爱来,后来上学,也不在母亲身边,一直跟随着教书的父亲,所心,对母亲的感情就更淡了。
初三那年,我就烦了上学,闹着回家,父亲无奈,便让我进了建筑队,在家住,也就可以天天与母亲在一起了。
当时,国家出台了教师农转非的政策,家里要种的地也少了,母亲平时也不忙。按说不种地也可以的,我村里地多,大队里也没人想着要收回,除非是我们刻意送人,但母亲已经习惯了种地。母亲不大会做饭,所以也不想进学校的食堂做工。
我去建筑队时,一天三顿饭全由母亲帮我做,我还吃得的很香,那时,也许是工作累,能吃并且还不挑食,母亲做什么我就吃什么,也没什么要求。
母亲
真正让我们佩服的地方就是种地,无论是在产生队,还是79年之后,土地分到自己手里单干,母亲就是乡亲们常说的那种庄稼地里的好把式。真没地种了,这好比像现在的下岗工一样,让她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。
母亲不喜欢做家务活。用我奶奶的话来讲:你妈不大了亮(了亮是方言就是指心灵手巧之类的意思)。母亲也不愿做针线活,这也是因我奶奶平时把家务上的活全做了,从我记事起,母亲就不用去做这类事,现在,不会做,这也是一种习惯的事。
再就是在帮我哥几个带孩子也是勉强她。按我母亲的话讲:“你们都你奶奶带大的,我看过几天。”她孙子让她带起来也是个困难的事。
村里来了传教的,母亲好奇地去了几回,后来,就对我们说:她信主了。
从此,我母亲也算有了自己系统的思想,即基督教的教义。她就像再就业成功的下岗人,内心多了一份生活的信心。同时让她自己也觉着多了一份责任。她说每天都要为我们祈福。时间一长了,她也开始了的言传身教,我们都成了她所要发展的潜在信徒。
母亲这份热情从我记事起,还是首次燃起,她有一种强烈的传教热情。每天都向我们宣讲天堂的美好及对天堂的向望。她如同坐在菩提树下的迦毗罗卫国的太子,起身之后,让她对我们有了一份责任。她对我们的爱从她皈依基督教那一天起,在形式上也体现出来。她是那么地虔诚,爱子之情让人动容。
家人没人理解的。在思想上不断地同她交锋,大家对她这种执著都表现出空前的理
解与耐心,以至对她的言行变成了一种容忍,但也让我感觉到母亲的无助,同时,也觉察到她信念的强大。
后来,父亲退休,家搬到学校建的家属楼上,一向相信科学的父亲,对宗教有很大的抵触情绪,竭力地反对她。如果说在文化上来讲,不种地之前,作为小学毕业的母亲,无法同父亲交锋,而教义真正地让她变地强大。母亲的记忆力,表现在对圣经的阅读上,她说话时,可以大段大段地引用原文,如果你翻开圣经都能完全地找到她说的那话的出处。这点让父亲也不得不惊讶。
我父亲的权威在我母亲宣讲的教义中,消失的无影无踪,母亲已经完全有能力与我父亲由来已久的权威来抗衡了。
父亲一场大病过后,他就放弃了科学,同母亲一样成了最虔诚的教徒。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做通我父亲的工作。在个星期天,我看到父亲,他的神态出现的那一抹的羞色,就是为入教的事,随后的,他所表现出比母亲更强大的力量让我恐惧。
家里来了满屋子的陌生人,这就是父亲的影响力。当我看到父亲同一些年老的,一些年轻的信徒虔诚地跪在客厅内,听一个年龄有二十出头的女子,在激昂地宣讲着什么时。我的血顿时上涌,认为那是非法集会。便冲他们大叫了一声。全给我走!
父亲站了起来,我被他跪着的样子激发了出乎我难以平复的愤怒。他小声说:“你叫什么叫,不怕邻居听到了。”
父亲的权威在我这儿也出现了危机。我直直地看着父亲,他的眼睛开始了躲闪。
“还不走,”我拿出了
手机对那不安的人们说,“让我打110吗?”他们看看我父母,又看了看我,最后只好一个个有秩序地悄无声息地离去。
父亲对我向离去教友的恐吓,表示了不满,母亲更是恼怒。
我劝他们说:这种聚众对你们也不好,信就信,在自己在家学学也就罢了,再像这种情况肯定会出问题的。后来,我坚持自己的看法,就是不让信徒们来家。生活在一起的父母,虽然在精神上达成了一致,这让我欣慰的同时也感觉到不安。
有天晚上,一个自称我父亲学生的陌生人敲开我的家门,对我说:“你父亲不行了,在医院呢!是你妈妈给了我你的地址,让我来叫你去!”
“怎么会这样?我上午看着父亲还好好的呢!”
“不知怎么,你爸正跪着,一头就栽在地上了。”
“你们是教友?”那人没有作声。
“在那儿出的事。”我问。那人沉默不言。
我感觉问不出这人什么,想着见到我母亲再说。
一进病房,我便向医生问了一下父亲的情况,医生说我父亲是脑干大出血,人已经不行了。
我看着闭着眼躺在病床上的父亲,头一下蒙了。
父亲鼻孔里插着输氧管,嘴也紧紧地闭着,看上去脸色还算平静。叫了几声爸,他没点反应,我才真得慌了,有点什么也抓扯不到的感觉,这才急急地在寻找我母亲。那个带我来的那个陌生人已经不见踪影。母亲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到忙碌的人群之外,神色木然。
“妈,怎么会这样。”我走向前,抓住了母亲的手责问了句。
“死就死了罢!”母亲目光泛泛的,好像是对我,又好像是自言自语,茫然中神色还带点对我父亲生命的漠视。“你爸上天堂了。”
医生有点不耐烦了。“这输氧管是拔还是不拔。叫你家人来决定呀!”
天对我来讲,好像一下塌下来似的,但想着要通知至亲的人,对着听筒,我的声音就感觉发不出来似的,真的太无助了。
时间慢的像静止一样。我走到门外,不停地播打着电话,家人一个个到来了。
家人讨论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,“我妈呢?”我问了一声。我这才想到我妈。
“我妈呢?”我叫了起来。大家这才注意到,我妈不见了。
大家满医院找,都找遍了,也没找到。我的泪这才突然间涌出,那种悲痛难以言表。
“她这么大的人了,跑不丢的,大家分头去找。”不知谁说了句。
时间过的很久,找的人有回来的说没见到,母亲住处没有,母亲可能去的那些人家,找去的人也回来了,都说没有。因而,所有的安慰对我一点用也没有了。我自己开始在这座城市中盲目地乱窜,老表哥紧紧地跟着我。
天快亮时,母亲竟然自己又跑回医院了。
“你跑到那里去了。”我一把母亲揽在怀里。
第一次把母亲揽在怀里,才真正的感觉到母亲在自己身边的实在。我已经失去了父亲,但我还有母亲,此刻,我真切地感觉着我爱着我的母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