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占卜

小编: 丁士拥

我的朋友心不见了。

我已经找了她整整三个月。

最近我的另一个朋友告诉我有家酒吧的一个酒保会占卜术,兴许能帮我找到那个女人。

原本我是极不屑于理会这种东西的,但目前已想不出别的办法,于是我不得不扮成一个空虚无聊找乐子的女人钻进了那家酒吧。

灯光还是令人晕眩的昏暗,音乐更是备受我的唾弃,那群嘈杂疯狂却又比谁都空虚寂寞的男女,我实在不愿多看他们一眼。

然而柜台却是很亮的。那似乎是一种灰暗的炫亮,在这个令我唾弃的摇晃着的世界里,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亮光,然而在旁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。于是我似乎被吸引住了似的,迈开步子往那走去了,往那柜台内的人影走去。

他似乎长得相当不错,也很年轻,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应该脱离这个该死的职业。他这时问我要什么,却没有抬头看我,似乎与我很熟或是知道我目的的样子。

我点了鸡尾酒。我看着他调酒,他的手艺真的不错。当他把酒放在我面前时我就像是刚看完了一场舞蹈表演。

然后他微笑着看我喝下那杯酒。我盯着他的脸瞧,他的嘴边总勾起那抹深不可测的笑意。

我问他是否愿意问答一个问题,他微笑着默许。于是我很俗气地问他为什么做这行。他继续微笑着又调了一杯鸡尾酒,并在杯口缀了颗樱桃。我喜欢樱桃,可我认为樱桃一定不喜欢酒。因为樱桃总是青涩而且骄傲,而酒却是混杂着一切,包含太多令我不满的东西。他请我喝下去。令我奇怪的是,樱桃还是樱桃,而且越红得鲜艳,青涩却融进酒里,变成了醇,我试图寻找它的骄傲,却发现酒已喝干了。我在想是否我太浅薄了。

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的来意。他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。我说好。他说有一个挺会跑的男孩子,他的父亲非常希望他能成为一名长跑健将,每天都严格甚至残酷地训练他。后来他终于参加了比赛,在他第一个到达终点的时候他倒下死了,死在在终点迎接他的父亲的脚下。

悲剧,我沉默,但不意味着我放弃了。同样的悲剧不会发生在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,更何况我还没找到说服我自己的理由。

于是我看着他的眼睛,他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。他的瞳孔的某处闪着与他的柜台一样的光亮。那光亮却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召唤,我从未发现人的眼睛竟可以这样深邃,他在某个地方绽放了开来。同时我听见耳边有悠远的呼啸声传来,是心么?还是我自己呢?于是我看见了一片黄色的土地。

不,这不可能!

我的车艰难地爬上了黄土高原。我看见了那行沉淀着古老文明的窑洞,它们蜡黄的脸上刻着原始的风霜的表情。然后我看见心从这个表情里走了出来。

我真的不想问为什么,我像要绑架她一样把她往车里拉。她反抗着,并大声喊叫起来,从窑洞里跑出个男人,将她从我手里拉回去。

那是个壮实的汉子,长相平庸而且憨得有些呆滞。他那样看着我,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看着游客。

这时心转身进了窑洞,抱出个婴儿来。

我不明白,为什么她才离开三个月就有了个婴儿?为什么从来就高贵矜持的她会突然发神经地跑到这种地方来?为什么我要来找她?

我一个人开车下了黄土高原。天黑的时候天空变成黛青色,下面是山,似乎要逼近黑的影子。我迷迷糊糊看见酒保的眼睛,我找不到光亮。

我真的太浅薄了。